关于栾川南坪的记忆

南坪属于狮子庙乡镇,位于秋扒乡和狮子庙乡之间的龙王幢沟前段。提起南坪,做(zou)金的人应该十分熟悉。南坪矿山也确实让很多人发了家,改变了命运,同时也带动了一方经济的发展,对秋扒乡、狮子庙乡的影响深远。我听人说过,以前秋扒街的沿街门面很破,生意不好。自从南坪矿山兴旺起来,秋扒街的状况随之发生很大改变。

我在网上搜索南坪矿山,除了一个有关矿藏的论文外,一无所获,那怕一篇新闻报道。南坪这个地方,南坪的盛况,似乎要湮没于历史的长河中。我有幸在南坪生活过,想把这段经历写出来,让更多人了解它。

我四岁左右随父母到南坪生活,十三四岁离开。这将近十年的光景,我从一个孩童长成一个大人,南坪矿山也从它的繁荣逐渐走向衰败。矿产资源是不可再生资源,过度的开采势必会导致资源的衰竭,所以南坪的衰败也是必然的。

听大人们说南坪矿最好的时期是上世纪八十年代,那时候随便挖点矿石,都能选出金子,那时候做(zou)金的人,都发了财。再后来,随着开矿的人越来越多,矿洞也越挖越深,但是金却越来越少,品质越来越差。有人说南坪的地下差不多挖空了,记着小时候,走在路上都能听见地下放炮的声音。

我家一九九四年前后去的南坪。我爸爸懂点机器维修,于是在南坪开了一个矿山配件门市。那时候矿山上人还不那么多,但也小具规模,记忆中那里有卖卤猪肉的、卖凉皮的,做衣服的,还有开药铺的。到后来,还有开录像厅的,我还进去看过录像,但是看的什么已经不记得了。刚去的几年,我们家还没有通电,要靠蜡烛照明。后来,家门前面安了一台碾矿石的碾子,碾子靠柴油机带动,还能带动小的发电机,于是,我们就用上了电,仅限于照明,灯泡也就比鹌鹑蛋略大。当然,凡事都有利有弊,碾子昼夜不停,碾矿石的声音,柴油机的声音聒的让人睡不成觉。

再后来南坪越来越热闹,从陕西,四川、湖南、湖北等地来干活的人一批接着一批。他们不仅让南坪更加热闹,也带来了他们的饮食文化。我妈跟着外地人学做臭豆腐,我也第一次吃到腊肉,熏豆腐。印象最深的是南坪充斥着各种口音的人,在我印象中,陕西人说话好快,听不懂。这些外地人有一部分最终成了河南人的女婿,有的在当地定居,有的则带着妻子回到了老家。那时我们住的地方,是一个小型聚集区,两排房子,有商店有卖火烧的,还有各地的租户。外地的年轻小伙挣了钱就添置VCD,电视机,我们小孩子就跟着占了光,每逢他们下工放片子,我们就进去看,跟着看了好多港台片。记得有一次晚上院子里的人围在一起聊天,一个陕西的人还唱起了秦腔,可惜我没有听懂。

南坪最红火的时候,是我上小学的时候。妈妈说那时候光饭店就十来家,还有理发店什么的。周边的农民,甚至公职人员都来挣钱。那时最大的矿洞要算水洞(这个矿洞得不停往外抽水,否则就没法采矿),小时候,水洞的老板在当地人眼里是很厉害的。有时候看到他坐的白色车一来,我们就会说“水洞上的老板来了”。阴坡窝的矿洞就在我家对面,规模也不小。冬天的时候,附近的住户常到矿口洗衣服,从洞里流出的水不那么凉。

那时人们除了做生意或者在矿上干活,或者替人看碾子,还有一个营生就是拾矿石。拾矿石人的标配是一个篮子,一个特制小锤子。各个矿洞由专人把开采出来的矿石进行筛选,把含有矿线的留下,没有的都拉出去倒掉(我们称其为出渣)。拾矿石的人捡拾的就是倒出来的这部分,每逢出渣,人们一看到拉渣的架子车出来,就一拥而上,把大的矿石赶紧扒拉到自己篮子里,这时候练的就是眼力劲儿,要快准狠,否则只能眼睁睁看别人把矿石拾走。拾矿石很是辛苦,早上一大早就起床,天黑才收工,没有人逼着干,但是大家比上班还积极,毕竟还有一大家子要生活。

配合采矿,衍生出很多职业。有专门打钻的,主要负责在矿线附近打炮眼,然后再里面放炸药,连导火线。有负责拉矿石的,用架子车把开采出来的矿石往外拉。有的矿洞在山上,矿石太沉,人背着费劲,于是就有了赶牲口这个职业。骡子身上驮着两个像木桶一样的东西,不过底部是可以打开的,装矿石之前扣紧,到目的地,只需把栓子解开,矿石就流了下来。

另外还有一个职业是看碾子,又叫添碾。碾子是碾碎矿石的工具,最初是用柴油机带动,后期是靠电动机带动。

碾子碾矿石通常需要昼夜不停,碾主通常会找一两个人干活,一方面帮其看矿石,一方面隔一段时间往碾子里添矿石。这也是个技术活,一次不能添太多,多了碾子就噎死了。要不多不少,还得勤添。

为了补贴家用,妈妈当时也加入拾矿石的队伍中。有时矿上的人捡的仔细,拾矿石的人收获就少,反之,则拾得多。捡来的矿石装在蛇皮袋里,积攒多了,就拉到有碾子的人家碾。首先把矿石放到粉碎机里打碎一点,在没有粉碎机前全靠人工砸碎。碾矿石少不了水,全靠水把泥浆冲走。碾子上固定一根水管,碾子一转就开始放水。碾矿石时要往里面加水银,它的作用是吸附金子。小时候不知道水银有毒,我和小伙伴们最喜欢玩水银。有一次,在一个废弃的碾子里发现了水银,我和小伙伴如获至宝,拿着铲子把水银铲出来装到瓶子里。现在想想,真是无知者无畏。碾子转起来就要不停添矿石,这活我也干过,那时力气小,要铲好多次才行。添碾时还有一个乐趣是煮鸡蛋,柴油机上有个水箱,开着时得加满水,机器发热后,水会烧开。大人们把水箱盖打开,在里面煮鸡蛋。矿石碾完,就可以出碾了,也就是把碾子里的水银带矿沙清出来。然后把矿沙清洗掉,最后只剩下水银,还得再用吸铁石把里面的铁屑吸出来。接下来该挤金了,把水银放在布里,慢慢挤,水银从布缝里出来,挤到没水银渗出为止,余下的放在一个铁盒里焙干,就是毛金。

听大人说,像水洞等矿洞的矿主们平常不来南坪,一到出碾时就来了,挤金时,通常把门关住不让别人看,怕露富。挤金后,也不总是喜悦。记得有一次,我妈拾的矿石碾完后,竟然没有挤出金子,父母怀疑是他人使坏,但是也只是私下猜测,只能不了了之。那一段时间爸妈很是失落,而我还小尚不能体会他们的心情,还是该玩就玩。毛金需要提纯,主要用到石墨(方言念mei)锅,高温杯,还有烧碱,也就是氢氧化钠,具体怎么操作,我记不得了。还有一个程序叫烧金,就是在一个搪瓷洗脸盆里加入硫酸,把金放里面煮,主要是为了把金和银分离。一烧金,浓烟滚滚,还特别呛鼻子。以现在的眼光看,这些行为特别不环保。氰化钠是剧毒,氰化废液污染地下水,烧金时的浓烟既污染环境,又危害人体健康。

碾矿石后的碾泥也是宝贝。人们通常把碾泥拉回去氰化。把碾泥倒入氰化池里,放入氰化钠。在氰化池的下端有个流水口,流出的液体进入盛有锌丝的吸附桶里,一段时间后就可以把锌丝取出来炼金了。那时吸附桶可是宝贝,精华全在其中。为了安全起见,人们通常会在屋里挖一个挂吸附桶的池子,就那也挡不住小偷的脚步,经常听人说谁谁的吸附桶被偷了,一晚上丢了几个吸附桶之类的话。

提到南坪不得不提的就是王庭和李荣,矿山管理整顿他俩说了算。王庭是矿山承包处的,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,我们都叫他大老王或者老王。南坪矿山上的人对他是及怕又敬,那时乡里的领导是谁可能没人知道,提起老王可是妇孺皆知。人们爱找老王办事,大到矿山事务,小到邻里纠纷,老王都能秉公处置。老王也并不像想象中可怕,一次早上上学的路上,我和小伙伴们碰到了晨练的老王,他还张开手臂逗我们玩,和其它爷爷辈的人没有什么区别。妈妈说老王对穷人很照顾,不喜欢倨傲的有钱人。老王是个传奇人物,我想着应该传奇故事。可惜我那时还小,现在又无从问起,真是遗憾。

李荣是孤山村的村支书,参与矿山管理。她可是个女强人,家里家外她一个人承担,村里的事、矿山上的事都得和她商议,她现在还是个顾问,乡里有什么事还找她。她开过洞,家里还有碾子,到现在还是一家之主。我妈很是佩服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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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按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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